艺术家安娜·韦扬特(Anna Weyant)出生于1995年,于2022年5月由高古轩画廊代理。
国际顶级画廊已逐渐成为“品位的权威”,其触角伸向了艺术体系的各个角落。被蓝筹画廊代理通常意味着艺术家作品价格上涨、博物馆办展指日可待。然而,顶级画廊真能一手遮天?当下画廊代理有哪些新趋势?
01 点石成金
28岁,毕业六年,作品最高拍卖价格超160万美元,顶级画廊高古轩最年轻的代理画家,78岁画廊主拉里·高古轩的女朋友——这些标签让安娜·韦扬特(Anna Weyant)自去年以来就处于话题中心。
抛开八卦不谈,国际画廊点石成金般的“钞能力”可见一斑。2019年,安娜的作品在首次个展后售价仅在一万美元左右,加入高古轩后短时间内拍卖价格翻了100多倍。顶级画廊代理对当代艺术家职业生涯的重要性不言自明。
图1: 安娜·韦扬特《坠落的女人》(Falling Woman),布面油画,121.9×91.4cm,2020年,于2022年5月拍卖价为162.3万美元,成为艺术家最贵作品。
图2: 安娜·韦扬特《Summertime》,布面油画,76.2×101.6cm,2020年,2022年5月以150万美元成交,成为艺术家第二贵作品。
正如乔治娜·亚当(Georgina Adam)在著作《钱暴:21世纪艺术市场大爆发》中所言:“品位的权威人士从美术馆转移到画商身上的过程是渐进的,并且映照出画商从买卖到代理当代艺术家的转变。这仍在持续发展中,最后导向艺术家与画廊之间的认同感,并成为今天的‘品牌’。”
当顶级画廊成为“品位的权威”,这代表着仅仅是被高古轩、豪瑟沃斯、卓纳画廊等“大品牌”代理,艺术家的市场多少就会上涨。再加上帮助艺术家在顶级机构办展,通过让藏家买一件送一件作品进博物馆收藏等方式,建立学术地位。这些操作画廊早已轻车熟路,也为艺术家市场飞升铺平道路。甚至,画廊主有时还会自掏腰包收藏艺术家作品,推动其市场发展。
图1: Avery Singer《Happening》,亚克力、画布,254×304.8cm,2014年,2022年5月拍卖价为525.3万美元,成为艺术家最贵作品。
图2:Christina Quarles《Night Fell Upon Us Up On Us》,亚克力、画布,213.4×182.9cm,2019年,2022年5月拍卖价为452.7万美元,成为艺术家最贵作品。
在这种情况下,艺术家更换画廊、选择一个更响亮的品牌合作,正如许多年轻人希望跳槽进大厂镀金一样变得合理起来。细数“超当代”70后艺术家的市场崛起之路,绝大部分都有相似经历:从中小画廊更换到国际大画廊。
近两年爆火的艺术家洛伊·霍洛韦尔(Loie Hollowell)就是典例。在纽约Feuer Mesler画廊的首次个展后一年,她就被佩斯画廊创始人马克·格里姆彻(Marc Glimcher)看中并签约。其作品价格从8000-1.5万美元到如今最高拍卖价1799.5万港元,仅用了五年时间。Avery Singer、Christina Quarles、Adrian Ghenie等市场明星背后都离不开顶级画廊的推手。
图1: 洛伊·霍洛韦尔《Standing in Red》,亚克力、油彩、麻布、木板、高密度泡沫,182.9×137.2×9.5cm,2019年,2023年4月拍卖价为1799.5万港元,艺术家最贵作品。
图2: 洛伊·霍洛韦尔《Linked Lingams (yellow, green, blue, purple, pink) 》,亚克力、油彩、麻布、木板、高密度泡沫、锯粉,122×91.5×9.3cm,2018年,2021年6月拍卖价为1651万港元,艺术家第二贵作品。
除了推广年轻艺术家,蓝筹画廊另一条重要策略是挖掘年迈或已去世的市场遗珠。2022年9月,豪瑟沃斯画廊宣布代理的84岁艺术家帕特·斯蒂尔(Pat Steir)就是如此。此前几十年,她由纽约Cheim & Read画廊代理,自2016年被厉蔚阁画廊签约,如今又加入豪瑟沃斯。其作品拍卖价格也从2013年的38.9万涨到229.5万美元。
在打造未来之星与打捞历史遗珠的双重策略下,艺术家也在更换画廊中得益,而且比以往更加频繁地“跳槽”。画廊与艺术家间的合作关系更具流动性,这与画廊之间日益激烈的竞争不无关系。然而,蓝筹画廊并不能一手遮天,更换画廊也并非唯一途径……
图1: 帕特·斯蒂尔《Elective Affinity Waterfall》,布面油画,281.9×373.4cm,1992年,2018年拍卖价为229.5万美元,成为艺术家最贵作品。
图2: 帕特·斯蒂尔《Paris Waterfall》,油彩画布,248.9×244.2cm,1990年,2022年拍卖价为138.1万美元,是艺术家第二贵拍卖作品。
图3: Adrian Ghenie《Pie Fight Interior 12》,布面油画,284×350cm,2014年,2022年5月以8106万港元售出,成为艺术家最贵作品。
02 多元发展
如果打开这些国际画廊的官网,查看其代理的艺术家,你会发现仍有许多人的名字鲜少听闻。毕竟大画廊手握再多业内资源,也会根据预算、市场趋势、艺术家潜力,在一段时间集中推广有限的艺术家。许多人可能在一两季昙花一现后就归于沉寂,更换画廊的“红利”并不持久。
或是因为机会不均等,或是对过度以商业为导向的不满,或是出于一些“不方便透露”的原因,许多艺术家也在经历大画廊代理、认清现实后离开。2012年,艺术家草间弥生离开高古轩投向其对家卓纳画廊;2015-2016年,艺术家塞西莉·布朗(Cecily Brown)、朱利安·施纳贝尔(Julian Schnabel)与传奇摄影师威廉·艾格尔顿(William Eggleston)也相继与高古轩画廊解约。
图1: 塞西莉·布朗《Suddenly Last Summer》,油彩画布, 254×280cm,1999年,2018年拍卖价为677.6万美元,是艺术家最贵作品。
图2: 塞西莉·布朗《Free Games for May》,亚麻油画,170.2×165.1cm,2015年,2023年拍卖价为671.1万美元,是艺术家第二贵作品。
对于已经建立起市场或根本不在乎市场的艺术家而言,更换到规模较小的画廊影响也不大。塞西莉·布朗离开高古轩后加入伦敦一家小型画廊Thomas Dane,其作品在近两年仍然高价频出、市场火热,尤其是在今年大都会个展的推动下。
而艺术家西蒙尼·李(Simone Leigh)作为第一位代表美国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黑人女性艺术家,在2021年加入豪瑟沃斯一两个月后即离开,并签约了纽约Matthew Marks画廊,其作品纪录Top 3都在近两年刷新——最高达308.5万美元。
图1: 西蒙尼·李的作品展出于威尼斯双年展,2022年
图2: 西蒙尼·李《Las Meninas II》,钢、陶、拉菲草、瓷器,181.6×196.9×157.5cm,2019年,2023年拍卖价为308.5万美元,是艺术家最贵作品。
因此,被顶级画廊代理并非市场起飞的唯一途径。加纳艺术家阿莫科·博阿福(Amoako Boafo)的市场崛起就是由小画廊主导——芝加哥的Mariane Ibrahim画廊和洛杉矶的Roberts Projects。从早期仅100美元到如今2665万港元的拍卖纪录,这位1984年出生的艺术家显然实现了人生逆袭。
而博阿福目前仍由这两家画廊代理。从行业整体来看,这些例外的出现则是对超级大画廊一手遮天、呈垄断态势的“反击”。对于中小画廊来说,其收入的大部分皆来自手中的一两张“王牌”,而被大画廊挖墙脚无疑打击巨大。画商Marianne Boesky就在其代理了七年的艺术家村上隆于2006年投向高古轩后几乎一蹶不振。
图1: 阿莫科·博阿福《Hands Up》,布面油画,187×148.6cm,2021年拍卖价为2665万港元,是高估价的八倍多,艺术家最贵作品。
图2: 尼古拉斯·帕蒂《Blue Sunset》,粉彩、麻布,180×150.2cm,2018年,2022年拍卖价为5205万港元,艺术家最贵作品。
“为他人作嫁衣”的滋味不好受。正因如此,无论是出于对中小画廊的保护,还是一些艺术家“顾念旧情”,多家画廊联合代理成为当下趋势。比如除了豪瑟沃斯,艺术家尼古拉斯·帕蒂(Nicolas Party)也被Xavier Hufkens、Kaufmann Repetto、Modern Institute、Galerie Gregor Staiger和Karma这几家位于米兰、苏黎世、纽约等不同城市的画廊代理。
这对大小画廊、艺术家来说是多方共赢的结果,也更有利于艺术生态的良好发展。不过,拥有更多选择权与话语权的通常是已经功成名就的艺术家,而独家代理也意味着更高昂的成本。2015年,艺术家马克·布拉德福德(Mark Bradford)离开白立方画廊,由豪瑟沃斯独家代理。后者则向艺术家创办的Art + Practice基金会捐赠了360万美元,白立方此前捐赠了140万美元。
图1: 马克·布拉德福德《Helter Skelter》,综合媒材,365.8×1036.3cm,2018年拍卖价867.1万英镑图2: 肖恩·斯库利(Sean Scully)《Song》,油彩、画布,228.6×279.4×28.6 cm,1985年,2022年拍卖价204.6万美元,是艺术家最贵作品。
因此,不管画廊规模如何,“金子总会发光”这句俗话永远成立。尤其在社交媒体发达的今天,才华就是最可靠的敲门砖。当然,也有艺术家希望置身事外。2019年底,肖恩·斯库利(Sean Scully)因与Blain Southern画廊在三件作品的销售上产生纠纷而闹掰,转而与里森和Thaddaeus Ropac画廊合作。这位77岁的抽象画家表示:“我才不喜欢什么大画廊。实际上,我在故意压制我的市场。如果我想变得有钱,我就去搞房地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