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绘画艺术可分为三种:一种是黑人的艺术,注重感情的宣泄;一种是白人的艺术,注重自然科学,讲究解剖和透视;还有一种是黄种人的艺术,注重哲学和文学入画。
国家开放,艺术也要开放。要研究、要学习、要借鉴、要通古博今。学习要多学几家,转益多师,融会贯通,选其优点,综合提高。
时代特征是指导我们作画的宗旨。我们作画要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要找到艺术发展的规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紧跟时代,不断发展,推向前进。
一个画家水平的高低,个人风格的形成,离不开时代风格,民族风格。画家与国家、民族、时代不可分开。历代画家所以成为佼佼者,都是那个时代的需要或者是那个时代所形成的。
时代、民族、个人三者紧相连贯。时代、民族的需要造就画家的风格和面貌。
作画、气魄、熟练和个人特征总是受时代的影响。或早或晚,每个历史时期会找到它自己的形象化的表现方法,如果人民喜欢这一新的趋势,就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它们。
过去的理论和实践都不能代替创造,一位真正的美术家,必须是他自己时代的表现者。他必须遵循自己对艺术的法则的理解,描绘自己的生活经历。到那时才可以创造出新的作品,它才能具有更深刻持久的价值。
我们的画要有时代精神,吴昌硕画花卉,任伯年画花鸟,徐悲鸿画马,齐白石画草虫,各有他们的时代特征。我们也画这些内容,但要再提高一步,随着时代的变化和发展。
花鸟画也好、山水、人物画也好,面临的课题不纯是客观上的变化,更重要的是现代人的文化、科学、思想、情感、审美观念等起了根本的变化,这些变化都会直接影响到不同的画面之中,这是必然的。有人说“画家就是要表现自我”,我看这话也没有错,但要知道“自我”来自“大我”,来自社会。“自我”必须以了解社会,了解现代绘画创作的现状,了解人民大众不断变化的审美追求为前提。例如花鸟画,不仅仅要给人以赏心悦目的作用,更要给人以启迪,启发人们热爱大自然,热爱生活,激发人们不断上进的健康情操。和山水、人物画一样,花鸟画也应在其它门类所不能取代的审美功能中,不断强化自身,使观众得到更多的美的享受和思想启迪,起到推动社会前进的作用。
评论一幅画的好坏,首先是思想内容,精神面貌;再是绘画的技巧和艺术性;三是看作品是否感人,受人欢迎。
品格高的作品总是活泼大方,气概不凡,气势夺人,形式新颖,给观众以高深莫测的感觉。画品高来源于人品高,人品高是学来的,修养的。画品高也是学来的,修养的。所以画品和人品,也是相辅相承的。人品高能促进画品高,画品高又能促进人品高,两者都是以民族风格和时代风貌为标准的。
画理 画法
画画,就是画修养、画学问。
实践告诉我们,优秀的艺术家,需要有很高的个人修养,修养愈高,对今后的发展越有益。单纯练上一招一式,最终不会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只有很高的艺术修养,才能把握住艺术创作的主动权,才能经得起历史的筛选。
我国历代画论,都把“气韵生动”的标准放在首位。“生动”是“气韵”的必要条件。气韵好比人的精神,而笔墨好比人的肉体,精神必须存在肉体之内。笔、墨、色与生活情趣结合得好不好,可以影响到气韵生动,所以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很密切的。
民族化、时代化、理想化、个性化。现实与浪漫相结合,传统与时代相结合,具象与抽象相结合,画法与书法相结合,水墨与彩色相结合,充分发挥意笔画的特殊功能。
古人云:“笔愈简而气愈壮,景愈少而意愈长。”我们作画就应该作到以少胜多,笔简意宏。
一个人到了四五十岁时,他几乎完全失去了对新鲜事物的灵感,这时他需要一个心理上的返老还童,他应力图重新找到儿童的那种本能的冲动的力量。遗憾的是再好的学校也不能教人做到这一点,这是因为它必须出自于一个人的内心,作为他自己的想象与经历的结果。
一个画家应当以毕生精力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笔墨程式,一点一画,都应该是自己心灵的印记,是最能代表自己理想与个性的心灵符号。
中国画追求“三美”:自然美、笔墨美、艺术美。要从前人的“自然美”、“笔墨美”中追求“艺术美”,这是自然美的升华。从自然美变成笔墨美再变成艺术美,这三变,和知了猴差不多的时间,知了猴在地里是3年,才能变成知了,就这么难变。
中国画的意境是什么?“意”是主题思想,“境”是客观境界,情景交融达到美的境界,诗的境界。也是人们常说的诗情画意。
意境的产生有赖于思想感情,而思想感情的产生又有赖于对客观事物的深刻认识,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这一些是长期认真细致的观察所得,全面了解了其精神实质,“胸有成竹”画起来有利于发挥画家的思想感情,借景抒情也就容易多了。
笔墨当随时代,每个时代都会产生自己的艺术家。我们的时代,是快节奏的时代,所以画风应当是强烈的,用笔、用墨、色彩都应该强烈些。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开阔视野,开阔知识面,对画家自身修养最为重要。“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宇宙的形形色色都是画家的素材,但画家必须用脑子去概括素材,熔化素材,而后得之心源,才能创作出独到之作。
形成完整的艺术效果的主要因素是对比,如墨色的黑白灰对比,线条的粗细长短对比,色彩的冷暖对比,布局的虚实对比等。
通常说墨分五色,我觉得画大写意花鸟画一般用浓、淡、焦三色就够了,再加上白纸,共四色。把笔墨运用好,就够丰富了。
大写意画的用笔都是以慢为主的,行笔慢便于找味道、找变化,容易思考。有的人作画很快,这种习惯不好,快容易浮,更谈不上入木三分。
一幅画里面,线的组织要长、短、粗、细都具备,有长的必然要有短的,有粗的就有细的,形成对比关系,矛盾关系,只有形成矛盾,画幅才能成立。
写意画的用色,要看这幅画是以墨为主或是以色为主,分出主次。以色为主就要有主调子,是暖色,还是冷色。色用的过头则损害墨,亦容易火气、俗气、浮艳气。墨从色象上讲,在白纸上呈现冷色。所以往往墨与暖色结合好看、和谐,与冷色结合不如暖色顺眼。用色时应该注意颜色与墨的搭配,如墨与红、墨与黄比墨与青、绿、紫好看得多。
关于用水,水和墨是进行中国画创作的基本条件,水实际也是一种色,是一种万能、无色的调和剂,墨的浓淡干湿,颜色的深浅变化都要依靠水来调和。用水没有现成的配方,全靠个人的经验和习惯。
大写意篆书的东西多,山水画隶书的东西多,小写意行书的东西多。行草为主,不加篆隶,易飘浮媚俗,如能行草篆隶结合,则既厚重古朴,又潇洒灵巧。
继承 借鉴 创新
要继承传统,要接力。民族气魄、民族形式、民族风格,都要接力,这方面要有一个基础:一、一般的传统基础;二、书法的基础;三、一般文化的基础,如诗词歌赋等;四、生活的基础,这方面要靠画家在生活中去提炼。
对于过去的东西,要剔除其糟粕,取其精华,批判地继承。
要坚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以开辟中华民族文化艺术之新风。
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地球,难道只继承自己历史上有过的东西就行了吗?我希望从全面继承中发展中国画。搞中国画也必须研究现代文化,例如抽象派就相当潇洒,而且抽象造型之美在中国画中历来也有。
全世界是一家人,各国的文化都是相互推进的,西方的创作经验,失败的我们要研究,成功的我们要借鉴。东西方有两个东西是雷同的,一个偏重于自然创作,一个偏重于浪漫创作。西方的历史发展也是这样,他们有从古典浪漫主义、自然主义,到抽象派的各种流派。
所谓借鉴就是吸收其它画种的长处,为我所用。花鸟画去借鉴西洋画中动物画、静物画的表现方法;山水画去借鉴西洋风景画和版画的优点。西方的抽象画对中国的大写意画也很有借鉴作用。总之,各种艺术对中国绘画都可以起到充实、丰富、推动的作用。
我受过吴昌硕、齐白石等近代大家的影响。我们十分尊重这些大家的贡献。但是他们的艺术仍然属于旧的范畴,即旧时代的范畴,属于中国封建时代优秀艺术家的最后的光彩,还不是“五四”运动以来的新文化。我们必须承认,从西方文艺复兴以来,资本主义时代的艺术在世界上前进了一大步,我们对封建时期的和资产阶级的东西都要批判的继承和借鉴。文人画的笔墨和造型大部分都是属于这一范畴。
中国画家要创造新的作品,就必须在继承和借鉴东西方优秀文化的基础上去创新。加深对东西方绘画的学习,不断发现艺术创作的新规律,丰富前人的经验。
我认为,目前我国的山水、花鸟画不理想,其主要问题是一个思想境界的问题。在这两个画种上我们和西方并没有隔代,吴昌硕、齐白石离我们都很近。而且在自然上,西方的自然风景和我们的山山水水没有什么差别,我们的山水花鸟画不比西方的逊色,某些地方还超过了西方。
中国画构成形象主要靠线,靠画家作画时用笔的轻、重、缓、急和用墨的浓、淡、干、湿在宣纸上留下的痕迹组织形象,传达物象的神韵,而不是象西洋画那样重视明暗调子。
中西结合有两条路,从徐悲鸿、林风眠以来的中西结合以西为主,他们对中国画的推动是不可低估的。但这比以中为主更困难些。我采取的是以中为主的路。现在这两条路都渐渐地被承认,同时两家的发展也都还有困难。我希望这两家的同仁携起手来。我们的出路应该是群山林立,尤其重要的是异军突起。要造就许多人的关键是现在50岁左右的,两家的人共同努力,90年代以后靠他们,可惜的是还有不少人举棋不定。
创作是一个综合性的过程,时代在前进,笔墨当随时代。
时代精神,时代气魄,时代风貌。现代中国画没有这几个重要因素,很难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的艺术。
艺术思想转变,画法也随之改变。徐悲鸿具有爱国主义思想,时代精神极浓,其作品表达了唤起民族,振奋精神,追求解放的思想感情。他画的马气势磅薄,形神俱佳,是时代的象征。
中国画的具象、意象和抽象问题,具象是第一位,意象和抽象是逐步加入人的主观意志而产生的,大写意画以意象为主,这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精神所在,是中国画艺术的特色所在。以抽象为主的西方绘画到最后大部分变成了现代装饰艺术。
中国画古老而又青春。中国画创新最重要的是要有时代精神面貌,画家要做人民的代言人,要根据自然界变、根据人们的精神面貌变、根据人们的审美观念变、根据人们的艺术观念变。
民间艺术的稚拙、率真、朴实、情趣和鲜明色彩对比也是我们借鉴的一部分。
学习古人和前人,最怕单一学习一家一法,这样一是面窄,难以学到精髓;二是只专不博,题材、手法思想境界均难开拓提高。
中国画是民族文化发展起来的,学习中国画,就必须先学习它的传统;学习传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要发展,要提高,要变化。吴昌硕在继承八大山人、徐文长等前人画法的基础上,进一步提高了,发展了。
从事绘画的人,初学十年,只能大略地懂得一些用笔用墨的基本方法和造型能力,好像个中小学生。又学十年才能掌握基本的绘画理论和绘画方法等,好像个大学生。再学十年能有所创作,有所探索,好像个研究生。这是个比方,当然天资有高有低,成才的时间也有长有短,俗话说,军事学院是培养不出将军来的,要当将军还得到战场上打仗,我看画家也是这样。
学画自述
我是山东人,孔孟之道学的多,经历了解放前后两个时代,我念过封建时代的四书五经,学过资产阶级的文化思想,也学过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学资产阶级东西时,否定了封建主义的东西;学社会主义东西时,又否定了资本主义的东西。这样的学习方法具有片面性,没有很好地研究继承和发展的关系。
张子莲是我的启蒙教师,齐白石鼓励我走进了中国画艺术的殿堂,终生难忘。
在北京中国画院工作23年,“半工半读”是我绘画成功的主要阶段。
由于我的作品看起来不那么讲究技巧,有些人便认为我漫不经心。我很久以前便掌握了绘画技巧,但是我不愿意卖弄技巧,也不把外表的象不象放在首位。我关心的是我个人的感知。我认为技巧应当自然体现在绘画中,而不能占支配地位。
我画我所看到的一切。其中大部分都是人们所能识别和喜闻乐见的寻常景物……艺术家的使命就在于向观众再现这些寻常事物,使他们获得新的感受,使观众在新发现中享受极大的快乐。
创作要靠生活,靠积累,没有生活就没有了创作。我在农村生活了多少年,积累的东西用完了就再下去,再到生活中去,积累素材再创作。所以我每年都要拿半年以上的时间,到农村去观察、体验、收集素材。
我现在差不多用三分之一的时间去看书,不光看美术方面的,艺术方面的也要看。
回到老家,能产生种种艺术联想,农村乡情、乡土味浓,民间艺术丰富,无论是人是物都熟悉,常常能诱发我的灵感,产生创作冲动,同时,也便于观察一年四季景观的变化,比如,我头一年画了荷花,第二年再画,年年观察荷塘的变化,年年画荷塘,头一年不足的第二年就可以补上,一样东西只有多画几回才能画好。对自然景物我喜欢一年四季连着观察,这样才能发现他们的微妙变化。比如芦苇,春天刚钻出水面,生命力旺盛;夏天绿油油一片,景色壮观;秋天黄灿灿、硬挺挺,像一把把刺向苍穹的利剑。芦苇荡里有芦雁、野鸭等生灵,它们的生活习性也随着季节的转换而发生变化。农村的环境和气氛,使我比在北京城里能画出有民间味、有乡土味、有生活味的画来。
我画的题材,与前人相比,也没有多少新鲜的,但我画的花鸟又与前人不同,我的每一幅画都不冷,都流动着我的爱恋,我的情感,但这种爱和情,只有回到我的故乡,才更浓烈,更真切。
几千年来美术家一直在画花鸟和山水画正象同一个汉字每次写它都稍有不同一样,每次画花鸟和山水也都不同。
我研究过徐青藤、八大、石涛、吴昌硕和齐白石,我发现,作品只要有时代性,就能在历史上站住脚。徐渭、八大等人的作品有显著的特点是对社会的介入,突破了自然主义。齐白石的画既反映人民、也反映社会。画家应用自己的作品推动社会的进步。
我的画是一种社会反映,是时代思想的反映,我画画既能继承前人的传统,又注重借鉴中西画的长处,同时还吸收民间艺术的趣味,根据时代提出的要求,用新的观念,进行演变,形成自己的鲜明个性和时代特征。
我的画用重墨、重色,大家都说好看,强烈,因为重彩必须有重墨来限制,减轻色的亮度。能用浓墨的画家,不可能都可以用重彩,必须根据实际情况,要与风格、章法、笔墨完全协调一致。
一些人跟着我学用色,但画出来的东西不顺眼,很俗气,毛病在哪里?主要是笔墨趣味与色彩没有完全构成一致。大红、大绿本来就很俗,俗的东西要变成不俗的,变成高雅的艺术,就必须通过艺术加工,用雅的东西来衬托。
不管画什么,还是抓两个东西,一个民族风格,民族风格与绘画传统有关,要很好地研究中华民族文化发展到今天的情况。二是时代风貌,就是我们要借鉴西方文化。全世界是一家人,各国的文化是相互推动的。西方的创作经验,失败的我们要研究,成功的我们要借鉴。东西方有两个东西是相同的,一个偏重于自然创作,一个偏重于浪漫创作。但不管偏重于自然还是偏重于浪漫,都得从具象来,离开了具象就没有艺术创作。这两者结合起来都能成功。
对理论和实践的关系要有个正确的理解。理论是革命的指南,实践是理论的基础。绘画也是这样,一部分同志实践经验多,如果不很好地研究美术理论,有时就盲目了。搞理论的同志离开实践,理论科学根据就不多。理论比实践更重要。我差不多用三分之二的时间去看书,不光看美术方面的,艺术方面的也要看。
从自然美变成笔墨美再变成艺术美,这三变,和节溜猴(山东土语,即蝉的幼虫)差不多。节溜猴在地里是9年,然后才能变成蝉飞到树上,就这么难变。创作是一个综合性的过程,时代也是在前进的,笔墨当随时代,思想不用说,时代也在发展。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艺术巧匠众多,各有千秋,一代更比一代强,艺术家的神圣使命就是歌颂美好、批判丑恶,推动历史前进和社会进步。在二十一世纪的春天里,我还要加倍努力再创作一些更新更美的好作品,为繁荣中华艺术传播华夏文明,为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做出新的贡献。